大约是继承了父亲的高智力基因,蓝嘉树学习任何知识都很快,更不要说心心念念关怀着花晚的病情,简直想如饥似渴地接触到所有关于血液病的资料,寻找到能够挽救大长腿的两方。

他近来不仅连去了几趟医院和主治医生沟通,还买来很多专业的医学书籍在家研究,从论文网上阅读的相关文献,也是数不胜数。

莫名其妙开始跟这家伙同居的花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某晚发现他难得正常下班回家,却又抱着电脑翻看全是英文的mds论文,还佐以厚厚的医学辞典认真查阅,一脸不眠不休的倔强,不禁咬着雪糕凑过去说:“哎呀,你不用看了,难道想一夜变成大夫吗?那人家医学生真是白活了。”

“多了解总是有用的,我给美国最权威的几位医生写了信,附上了你的病例,如果有必要……”蓝嘉树竭尽全力积极地面对现实,强迫自己不准胡思乱想,也试图给她带去积极地力量。

可是花晚却无情打断:“别瞎忙了。”

“怎么可以说是瞎忙呢?”蓝嘉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几年,花晚已经隐瞒的太累,此刻在家里没有化妆、也没有故作精神,缺乏血色的清瘦小脸,的的确确显出病态,她慢慢放下含着的雪糕,嘴唇冻得通红:“治不好的,王主任说过很多次,除非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才有一定的可能恢复健康,其实这几年拖拖拉拉地将就着,已经算是不错的现状了,以前我住院的时候呀,认识的病友,全都比我严重……”

“从前都是你让我变得乐观,现在就不能给我个机会,替你着想吗?”蓝嘉树反问。

花晚眨眨大眼睛,终而微笑,没有再讲丧气话。

即便她内心明白自己希望渺茫,但也不想变成个讨厌鬼,整天让小树觉得压力山大。

蓝嘉树伸手拿走雪糕:“还有,不准吃凉的以后,你想月月都肚子疼吗?”

“凭什么?!”花晚从不忌口,立刻炸毛。

“凭我是你老公。”蓝嘉树无情地把雪糕丢进垃圾桶里。

花晚立刻揍他:“谁给你的脸呀?”

“不是吗?”蓝嘉树微笑着抱住她,抚摸住她单薄的脊背,心里发慌。

尽管从摊牌过后,他始终扮演着顶梁柱般的坚定角色,但没有任何人在得知自己所爱生死模糊的时候,可以若无其事。

花晚大学时喜欢熬夜,现在却没了那份精神,虽然只有十点多,就已经泛起困意,枕着蓝嘉树的肩膀昏昏沉沉。

“洗洗睡吧。”蓝嘉树拍拍她。

“唔。”花晚颔首,却没有动弹的意思。

蓝嘉树只能一路把她抱到浴室,用空着的手吃力地放水挤牙膏。

花晚搂着他的脖子,忍不住地轻笑起来。

蓝嘉树问:“你笑什么?”

花晚摇起头,笑意更浓,终于睁开眼睛说:“小树,我想你了。”

蓝嘉树微微怔愣,而后保证:“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给你想我的机会。”

“那你以后会想我吗?”花晚问。

蓝嘉树动作迟疑了下:“我也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

花晚挣扎开他的怀抱,听话地站在洗漱台前刷牙洗脸,没再讲叫人悲伤的话。

蓝嘉树拿起梳子,就站在后面,轻轻地帮她把光滑的长发舒顺。

一点一点的温柔动作,就仿佛可以这样一辈子似的。

——

恋爱关系这个在花晚世界观里原本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东西,却因为一场疾病而充满了绝望与无奈。

借着师父的关系,她逐渐与程灵西变得熟悉,成为无话不谈的闺密。

某天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休息时,大长腿终于忍不住聊起心中纠结:“你跟萧老师在一起开心吗?”

灵西纯情地脸红:“开心呀。”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没办法带给他幸福,还会开心吗?”花晚忍不住类比。

灵西呆滞:“为什么呀?”

花晚摇摇头。

灵西过了几秒钟才回答她:“这要看让他幸福的原因是不是我,如果是的话,我应该去珍惜,而是不是疑神疑鬼地错过时间。”

花晚喝着抹茶,无法那么肯定地确信,自己就是蓝嘉树幸福的源头。

但是她忽然下定决心,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管是能活多久,要发生什么,都应该让眼前的生活变得快乐。

既然结局很可能不会改变,那珍视这段过程,应该也没什么错。

——

尽管蓝嘉树非常想腾出更多的时间照顾花晚,但他的职位决定了他无法推卸责任,某天和几个制作人一开会就开到了很晚,到家楼下时已经过了午夜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