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说话之时,在钟捕头的印象之中,以往之时,从未见过洪安通的神色像今天如此认真,言词是那么的恳切而真诚,眼神中充满希冀之意,期待自己的回答。

将近不惑之年,经历了风风雨雨,在金华知府衙门干了那么多年,钟捕头迎来送往了太多的知府老爷,什么样的官员没有见过?怎么会被洪安通的一时伪装所欺骗?种种的真诚只是一种假象,钟捕头不是二十多岁的愣小子,不会被洪安通的只言片语所迷惑。

即便如此,钟捕头也没有明哲保身的打算,不仅是出于自身的考量,也是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全着想,出于大义,略微一沉吟,接着就郑重地说道:“大人,小的不才,不敢教大人怎样做?但还是有几个建议,希望能够对大人有用,能够一尽绵薄之力。”

洪安通心生赞许之意,暗道,这个老捕头还是有些聪明,没白费自己这几年的委以重用,即便是自己放低姿态的“请教”,钟捕头还能保持清醒,没有丝毫的骄满之意,依旧是往日的那份恭敬,言词把握的进退有度。

想到这些,洪安通全身瞬间涌现出一股淡淡的畅快之感,犹如涓涓细流,滋润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这一刻,洪安通不禁放松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紧张。

这些想法发生在转瞬之间,不过眨眼的时间,洪安通没有再操着官架子,语气亲和的说道:“钟捕头,客气了,快快讲来,究竟什么建议?”

局势的紧张,隐隐的泰山压顶之势,使得洪安通的言语之中难免会有急切与催促之意,钟捕头很能理解,没有再推迟,不是径直提议,而是缓缓说道:“大人,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南边的那些叛匪早就打咱们金华府的主意,所以才会发生前些天的各个将领被刺杀事件。如果属下判断的没有错,结合逃窜到咱们城里的难民,就在这几天,那些反贼很有可能会打到城下,威胁金华府的安全。”

一语落罢,钟捕头虽然说得简单,却蕴含了太多的信息,不仅有对驻军将领被刺杀案子的总结,还有即将而来的危机,一时之间,洪安通的心里有些慌乱,不免质疑钟捕头的判断,一连问道:“钟捕头,那些反贼的行动能有这么快?不日就会打到咱们金华城的城下?”

“嗯...是的,大人,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应该是这样的,大人你看,从驻军将领被杀,到少数难民涌入城内,差不多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而这些都说明了反贼的行动是早有谋划的,属下认为,在五天之内,那些反贼一定会对金华城有所行动。否则,他们刺杀将领的意义就会大大降低。”

“钟捕头,这是怎么说?为什么你一定认为,反贼会在五日之内攻打金华城?”洪安通已经相信了大半,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不免的问道。

“这个很简单,大人,不妨试想一下,反贼能够连续攻下广东、福建和江西三省,动作迅速,而且还将消息封锁的那么严密,再到事先暗杀驻军将领,种种迹象都不难看出,这伙反贼不仅势力不一般,还有着充足的准备,军中更是不乏谋士,因此,只要他们不傻,短时间之内,势必会对金华府动手。”

刚一停顿,似乎感受到了洪安通的些许疑惑,钟捕头继续解释道:“如果这些反贼拖得时间过长,咱们就会反应过来,从而上报朝廷,同时做出相应的准备,尽可能地降低驻军将领死亡所带来的影响,通过一些措施,稳定驻军和城防营,加强金华城的防卫能力。如此一来,那些反贼要想再攻打金华府,将会更难,损失更大,这也是属下判断他们五日之内必有行动的根据。”

洪安通豁然开朗,频频点头,完全认同,身体里尽是消极的情绪,脸色很难看。

然而,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突然之间,刚一再次回味钟捕头的分析,洪安通的眼前忽然一亮,连忙问道:“钟捕头,你说的通过一些措施,都是那些措施?”

言谈之际,说了那么久,获得洪安通的认可之后,钟捕头表现的轻松起来,少了些唯唯诺诺,增添了些自信,徐徐说道:“大人,这些措施就是小的想要提的建议,建议有三。”

“喔~?都有那三条?”看到钟捕头说的自信,洪安通也凭空多了些安心,接话问道。

“大人,属下是这样认为的,现在形势危急,金华府随时都有可能失陷的可能。因此,属下觉得,您首先要做的事,正如韩师爷所说,应该立即向朝廷禀明情况。”

“其次,大人还要写个行文,立即向江苏巡抚求助,派兵支援的同时,希望他能够下个命令,最好是委派一些善于行军打仗的将来,前来控制和安抚金华府的驻军,以及城里的城防营。”

钟捕头越说思路越清晰,洪安通也是满意的频频点头,就要继续说下去之时,却被韩师爷出言打断了。

“钟捕快,咱们金华府可是属于浙江辖地,江苏巡抚可是管不着,就算江苏巡抚的命令下来了,能够管得住金华府的驻军和城防营吗?更何况,知府大人的直属长官是闽浙总督,即便要上报请示,也是应该向总督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