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行走在杭州金华府的大街上,逛了一个上午的杨麟没有丝毫觉得累,兴趣依旧盎然,闲庭信步,随从杨遥紧跟其后。

可是,每去一个自己家的店铺,杨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姿态不再施施然。此时,走在金华府最繁华的街道上,没有丝毫的心情欣赏往来如潮的热闹景面,而是问道:

“杨遥,咱家的店铺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伙计和主事的都是爱搭不理的,根本就没有将我这个少东家放在眼里,哼~”

“少爷,你这还是好的呢,平常老夫人让府里的管事来,查账,收取每月的盈余,都是搪塞应付,有时候还会被这些人直接挡在门外。只有老夫人亲自来,这些人才会忌惮收敛一些,但也是经常出现账目对不上,好多的银钱货物不知所向。”

“可老夫人毕竟是一个妇道人家,不能轻易抛头露面而每个月都出来,虽然家里的生意看上去很红火,但每个月上交的份子钱都不多,只能勉强够府里的开支,略有剩余。”

“恩~杨遥,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是这样吗?”

杨遥心里暗道,少爷的病还真是厉害,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想到一同长大的少爷如此,心里瑟瑟,然后将自己所知的全部吐露,缓缓说道:

“少爷,老爷在世的时候,家里的所有生意往来,很少有族内之人参与。那时候,府里无限风光,奴才婢女无数,往来拜访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虽然咱们是商人之家,比不上那些士族公绅,八旗子弟,但也是金华府数得上号人家!”说到这里的时候,杨遥眼里亮晶晶,一副怀念的样子。

接着神色一暗,声音有些沙哑哽咽,衣袖轻拭眼角,继续说道:“老爷去世的仓促,没有丝毫的征兆,突然就没了。”

“一段时间里,家里的生意还行,和老爷生前差不多,还能维持家里的风光生活。可是后来,族内的长辈插手家里的生意,老夫人也无可奈何,毕竟那些都是老夫人叔叔伯伯辈分的。”眼里愤懑之色尽显

“渐渐地,老爷留下的伙计和主事的都被换掉,换成那些人的心腹之人,家里的生意也就越来越脱离老夫人的控制。虽然生意依然红火,但家里拿到的银子却越来越少。”

两人还在走着,杨遥停止了讲述,波动的情绪渐渐归为平静,谦卑的跟在后面。

除了刚开始的气愤外,此刻杨麟很平静,没有多少的哀伤,毕竟他是穿越过来的,对那个父亲没有丝毫感情,怎么会为他的去世而伤感呢?

同时,杨麟能够想象到当时杨府的繁华景象,奢侈而富贵春光,但此时却是颓废落败,随时都有可能被那帮自诩血亲之人吞没,心里不禁叹然

“家资再丰如何?家族再庞大又如何?一朝身死化为土,妻子幼儿就会处境危难,最后觊觎自己家产的反而是那些血亲!”

走着走着,杨麟来到家里的绸缎庄,锦绣山庄。

锦绣山庄位于金华府商业街的繁华地段,在整个金华府屈一指,吃着朝廷的特供,每年单凭特供宫里绸缎的奉银,就让锦绣山庄这个招牌屹立不倒。有着官商的身份,更是其他绸缎商贩所不能比拟和争锋的。

来之前,杨麟还记得母亲对自己的交代,特别是这个锦绣山庄。

“儿啊,咱们母子俩能够活到今天,府里能够勉强维持下去,全赖于这个锦绣山庄。由于你父亲死后,它就转到你的名下,而且是属于皇家指定的,尽管现在被族长杨承志控制着,但他也不敢私吞。”

那一刻,杨麟就有一个结论,这个锦绣山庄就是一个会下金蛋的鸡,而且还是一个强有力的保护伞。

奈何杨麟的父亲杨继祖在上面花了很多的心思,打下深厚的基础,获得官方的认可,只认他这杨氏嫡系一脉。因此,杨承志虽有心私吞,化为己有,但也是苦无良机,无可奈何,只能从里面弄银子。

看着高高悬挂的匾额,刻着的锦绣山庄四个字,杨麟久久不语,愣愣的站在那里,往来购买绫罗绸缎的客人不时地打量一两眼,议论道:“这人好生奇怪!”

杨麟置若罔闻,就是深深的看着,凝神着,他要将这四个字铭记在脑海里,烙印在心间,暗暗告诫着自己

“杨麟,这是你绝地反击的地方,这是你大展宏图的基点,把握住,一定要把握住~!”

虽然杨府已经落寞颓败,但也曾极度辉煌,金华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尽管现在沦落到一般的富贵之家,也不乏认识杨麟之人,因此不时有路过之人打招呼道:“万福啊,杨公子~!”

杨麟没有反应,那人对同伴小声嘀咕道:“这个杨公子不会真的失忆,变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