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声尖叫,出自那世家女子之口。司马瑾站在那里虽然也是心中大惊,但却是强撑着并没有叫出来。

原本按照司马瑜和司马瑾的约定,司马瑾在隔壁的房间里,等司马瑜放倒了韩佐之后,司马瑾就偷偷的遣了个小内监过来给韩佐剥光了身上的衣物,塞到了屏风后面的美人榻上,然后让司马瑜在这里专等司马玥上钩。

而随即一直站在门后观察明月楼外面动静的小内监悄悄的回了头,对着司马瑾打了个手势,于是司马瑾就知道,司马玥来了。

过不了多长时间,隔壁一声清脆的酒杯砸在地上的声音,那是司马瑜和司马瑾约定好的暗号,表示着一切都已弄好了,就等她和那一众世家女子过来做个见证了。

但司马瑾没想到,最后这见证她们是做了,但是没想到不是给司马玥和韩佐做的,而是给司马瑜和韩佐做的。

司马瑾瞧着浑身不着一丝的韩佐和只着贴身衣物的司马瑜相搂在一块,内心翻江倒海,但面上还是做到了不动声色。

她拉着一同前来的那位世家女子此时震撼之后,已经是双手捂着眼睛退到了屏风外面。

而站在屏风外面的其他世家女子不知晓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于是也都一同赶过来看。

接着满屋子就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了。

就在这些尖利的尖叫声中,司马瑜和韩佐悠悠的醒了过来。

很显然,司马瑜喝下去的蒙汗药较韩佐的要少很多。

因着韩佐面上还是一副迷茫的模样望着司马瑾,而司马瑜则已经是能开口说话了。

“阿瑾?”她望着司马瑾,有些神志不清的就问着,“我怎么睡着了?”

司马瑾此时不发一语,只紧紧的抿着双唇望着她,眼中看不出是何情绪。

韩佐此时手撑着头,闹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也含混的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瑜闻声回头,然后啊的一声尖叫,不过这声尖叫却是出自她自己之口了。

然后她连滚带爬的下了美人榻,一把抓住了司马瑾的胳膊,连声的就问着:“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和她躺在一起?司马玥呢?“

是啊。明明现下躺在这里的应该是司马玥和韩佐,可为什么现下却是司马瑜和韩佐?

司马瑾依然是紧紧的抿着唇,没有发一语。

韩佐此时神智已然慢慢的清醒。

他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精光着的身子,又是望了一眼司马瑜只着了一层薄薄衣物的身子,想起先前的事,不确定的就问着:“难不成是韩某酒后失了心智,对安阳公主做出了什么不应当做的事?”

他其实真心巴不得事实是这样。

毕竟说起来是司马瑜今日请他来赴宴的,若真有什么事,他大可以往两情相悦上面推,压根就扯不上用强这一说。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司马瑜一张俏脸立时就通红了一片。

“下流!”她咬牙切齿的就骂了一句,而且毫不迟疑的就想转身去扇他一巴掌。

但却被司马瑾伸手给拦住了。

“姐姐,”她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一种很奇异的冷静,“现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你还是想想待会怎么和她们解释的事吧。”

这个她们,指的正是现下已经全都退到了雅间外面的那些世家女子们。

原本司马瑾是邀了她们今日出来游玩的,然后装作不经意间发现了司马玥也来了此处,然后再是不经意之间推开这间雅座的门进来,撞破了她和韩佐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谁知道最后这主角却变成了司马瑜和韩佐。

但其实,主角变成了司马瑜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司马瑾在心里冷静的想着,相较于司马玥而言,她更恨司马瑜,更欲除之而后快。

是以司马瑾心中飞快的就做了一个决定。

司马瑜平日里也就骄纵跋扈厉害,真遇到这种局面压根就是个没脚蟹,哪里还能冷静的想着该怎么办。

“阿瑾,你说要怎么办?”她抓着司马瑾的胳膊,焦急的望着她。

这当会倒是知道用这种哀求的语气问着她了?不会和以往那般颐指气使了?

司马瑾心里冷笑了一声,但面上却是垂眉敛目,声音冷淡:“姐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司马瑜仅着中衣在屋子里没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望着外面那一干虽然不敢大声的说出来,但暗地里依然对她指指点点的世家女子,一时习惯性的就发起了脾气。

“闭嘴,”她朝着站在外面的那一干世家女子大声的吼着,“本公主命令你们闭嘴。”

她公主的身份毕竟在那压着,一时众位世家女子虽然是内心波浪滔天,但面上也都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再也不敢发一语了。

而从始至终,司马瑾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看着,一直都没有做声。

司马瑜此时脑子里就如同煮开的浆糊一般,咕嘟咕嘟的一直在冒着泡。

“对,对,”她发完脾气之后,忽然的想起,“让她们都不要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烂在肚子里,那就不会有其他人知晓了。”

韩佐此时已经是套上了里面遮羞的衣物,闻言就说道:“安阳公主,韩某也是个有担当的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他原本以为要让庆隆帝答应将司马瑜下嫁给她一定会费了很多的功夫,不想现下立时就有了一条捷径摆在了面前。

大夏虽然并没有封建到男子和女子之间无意之中碰到小手了,看到小脚了就要么只能是砍掉了手脚,要么只能是被看的女子嫁给看她的那个男子这样的,但也并没有开放到男女赤身相拥在一起而跟没事发生似的。是以司马瑜的名声现下就算是完全被毁了。就算她是个公主,这整个大夏的世家子弟只怕都是不屑于娶她了。

所以若是韩佐此时主动的提出来想要求娶司马瑜,只怕就是会事倍功半了。

韩佐一时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啦啪啦的响,而且正在思考着,待会怎么样才能让庆隆帝和崔皇后相信今日之事其实是出于司马瑜自愿的。

司马瑜自然是不晓得自己正在被韩佐算计。她原本脾气就不是很好,现下又是这样的一副局面摆在面前,心里那就更是暴躁。是以韩佐的这句话一说完,就如同是在烧得很旺的火上凭空的又浇了一勺油,只让司马瑜瞬间内心里的火苗瞬间又往上窜了三丈。

“负责你个头!”司马瑜百忙之中依然不忘回头咬牙切齿的骂了他一句。而后她转身对着围聚在雅间外面的那一群世家女子就喝道,“本公主命令你们,今日的事你们全都当做没有看到,不允许对其他任何人提起。现下,你们赶紧的就全都给本公主滚蛋。”

但此情此景之下,她的这番话实在是没有什么震慑力。

一众世家女子头凑在一块,正在商议着是要继续的站在这里围观呢,还是转身各自回家呢,忽然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同时还有人在大声的喝叫着:“快,将明月楼全都给我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人。”

她们探头往下一看,就看到许多黑衣皂靴的衙役正从明月楼的大门里涌了进来,而且行动甚是快捷的就在搜查每一间雅座了。

一干世家女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神色之间就有些慌乱了。

正好前方有一个小伙计的走过来,一名世家女子便叫住了他,问着:“伙计,发生了何事?怎么衙役都来了?”

她心中却是在想着,难不成是安阳公主的这事有哪个好事者捅到了衙门里去了?但不能啊,现见着知道这事的她们都在这里没有挪窝啊。

那伙计的上前,见她衣饰华贵,先是对她恭敬的行了个礼,而后方才说道:“回姑娘,敝酒楼里不见了几件古董花瓶和几幅前朝名人字画,价值不菲,所以掌柜的就报了官了。现下衙门里的捕头带了衙役正过来查看呢。”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功夫,捕头已经在几名衙役和明月楼掌柜的陪同下来到了六楼。

那捕头姓刑,黑瘦面皮,一双漆刷似的张飞眉,令人过目不忘。他一眼见到这间雅座门口聚集了这么多的妙龄女子,且看着都衣饰华贵,便转头问着掌柜的:“这些是何人?”

掌柜的望了她们一眼,而后回道:“回邢捕头,这几位是今日来小店吃饭的客人。”

捕头哼了一声:“你说你楼里不见了古董花瓶和名人字画,又没有特别明显的作案痕迹,想来不是家贼所为,就是今日来你楼里吃饭的客人所为了。“

说到这里,他向跟随在他身侧的那几名衙役吩咐了一声:“待会将这几名女子全都带回到衙门里去问话。”

毕竟是世家女子,一听了邢捕头的话,立时就有一少女柳眉倒竖,喝叫了一声:“大胆!你

可知晓我们是谁?岂是你区区一个捕头说让我们去衙门我们就能去的?”

邢捕头此时正抬脚朝着雅间里面走,闻言是头也没回,只是冷冷的说着:“我管你们是谁。本捕头只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左右,立时就将这几人给我押下。”

两旁的衙役齐刷刷的应了一声,而后一起上前,不管这几个世家女子的喝叫,就将她们几个都给围在了中间,连一条出去的缝隙都没有留。

而邢捕头此时已经是进了雅间。

雅间里现下一共有三位。

司马瑾、司马瑜、韩佐。

除却司马瑾衣着整齐之外,司马瑜和韩佐虽然已在邢捕头刚刚在外说话的功夫匆匆忙忙的套上了外衫,但衣带并未系好,是以看着他们身上的衣物还是凌乱不整的很。

与面上天生生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刚好相反,邢捕头的内心其实是逗比蠢萌的。所以他在看到司马瑜和韩佐两个人衣衫不整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亲娘嘞,看来今日这已经不但是物品失窃的事了,简直就是有伤风化的事了。

但好在黑如锅底的面容拯救了他,好歹没让他将心中的震惊完全的展现在脸上。

“掌柜的,”他定了一定神之后,伸手指着司马瑜和韩佐,问着,“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明月楼不是一直都是个风雅的所在吗?怎么现下倒成了个风尘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