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佐此时正坐在花厅里一面喝茶,一面观看着周边的景致。

春日气暖,两侧壁上的槅扇大开,窗外的海棠芭蕉清晰可见,望来甚是幽静雅趣。

门前是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径,两旁竹树交加。远处则是人工挖出来的一口小池子,红桃绿柳垂檐向,隐隐又露出一截朱红栏杆,夹着一带走廊,以及其后的一个小小月洞门。

这月洞门想来就是通向内里院落的了,韩佐心里想着,不由的就在椅中欠身望向月洞门那里。

过不得一会之后,果然见月洞门后有人穿花拂柳的走了出来,于是他又忙缩回了脖子,装着去看墙上挂着的名人书画。

于是司马玥一进花厅,看到的就是韩佐负手背对着她在看正面墙上挂着的那幅梅花傲雪图。

司马玥撇了撇嘴,啧,这b装的,倒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鉴于那日韩佐在皇家园林里对她的轻浮表现,她是懒怠先开口招待他的,于是她便对着莺时努了一下嘴。

莺时会意,立时便朗声的说了一句:“端华公主到。”

既然她都已经出声报了名号了,那韩佐自然也不能再接着装这个b了。

于是他转身,装着刚刚才知道司马玥过来了一般,面带笑容的就对着她行了个礼:“见过公主。”

司马玥大刺刺的受了他这个礼,然后面上笑得虚伪,手指着椅子就道:“世子客气了。请坐。”

两个人分了宾主坐下,司马玥又让诗情换了一遍茶上来。然后她也不想跟韩佐废话了,直接开口切入了主题:“韩世子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没事就麻溜的滚蛋吧,本公主不耐烦招待你。

韩佐今日穿的是一身墨绿祥云暗纹锦袍,银灰色腰带,手中执一柄山水花鸟折扇。若是不去看他的脸,只看他这一身装扮的话,倒也可以算得上是个翩翩佳公子了。

“本世子今日来找公主倒也无甚大事,”韩佐打开手中的折扇,以着自认甚是潇洒的姿势慢慢的摇着,一双肿泡眼笑的都快要成一条缝了,“只是那日在竹林里唐突了公主,所以今日特

地的上门前来赔礼道歉。”

说到这里就吩咐身后跟随的从人捧了几个锦盒上来。

然后他又一一的打开了锦盒,将里面的物品拿出来出示给司马玥看。

一串红珊瑚手钏,一支紫水晶发钗,一支不知道多少年,但看起来很粗的人参,一只碧玉玉佩,以及其他一些小玩意儿。

看得出来这韩佐在这些礼物上也是下了一些本钱的。旁的不说,就那串红珊瑚手钏,质地莹润,看起来甚是喜人。

只是司马玥这些日子见过的好东西也多了,眼皮子倒也还没有浅到看到这几样东西就一脸喜色的扑过去这样的。

特别这些还是韩佐所送。

于是她就懒懒的扬了扬手,说着:“韩世子还是将这些都收回去吧。那日竹林里的事我早就忘记了,哪里还值得韩世子特地的跑一趟啊。”

司马玥原就生的明艳动人,现下白衣黄裙,乌发蝉鬓,懒洋洋的坐在椅中,整个人看起来当真是如她发髻间的那朵黄色月季花一般的鲜妍照人。

韩佐忍不住的就有些心驰目摇了起来。

那日在竹林中初见司马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她的美貌给震撼到了。只是那日她穿的是藕色春衫,粉红罗裙,更多的是给人少女的一种纯真娇嫩的感觉,不像现下,却是明丽得让人不敢直

视。

韩佐觉得自己的一双肿泡眼都要被司马玥给晃的睁不开了。

一激动,做事就有些失了分寸。

他拿起锦盒里的红珊瑚手钏,起身走了过来,竟是想上前来亲自将这红珊瑚手钏套到司马玥手腕上的意思。

站在旁边的莺时目光立时便冷了下来,上前一步,就想出手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韩佐一下。

但司马玥抬手制止了她。

这样的货色还是她自己来出手料理了吧。那日在竹林里没给他一棍子她始终是觉得挺遗憾的,正好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

于是她抬手摸到了旁边案上放着的茶盅。

茶盅里是诗情刚刚添加过的滚烫的热水,这么一茶盅热水照着韩佐的脸直接泼了过去,估摸着也能够他丫的喝一壶的了。

韩佐浑然没察觉到他要是再敢上前两步,不说自己的一双肿泡眼会肿成个蜜蜂眼,只怕一张脸都会肿成个猪头了,他只是望着面前笑得明媚的司马玥,作死的继续往前迈着步子。

司马玥握紧了手中的茶盅,正待要待会装着个失手,一时不慎泼了他满脸滚烫的茶水时,耳中却听得疾风阵阵,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空而来。

她正想偏头去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忽然就听得面前的韩佐哎哟了一声,紧接着就只听得叮的一声清响,他手中拿着的那串红珊瑚手钏就掉到了地上的水磨石砖上。

司马玥抬眼去看,就见韩佐的手背上正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已然是血肉外翻,极其可怖。而不远处的墙壁上还深深的嵌了个东西在里面。

莺时急忙上前查看,伸手将嵌入墙壁的那东西取了下来,双手递给了司马玥。

司马玥接过来一看,面上的神情立时就变了。

这竟然只是一片随处可见的柔软树叶啊。可现下这片树叶的一侧边缘却是有猩红的血迹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