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隽今日穿的是一袭银青色锦袍,宽袖暗纹,负手站在那里,临风玉树一般,真真是风度潇洒至极。

司马玥看到他,下意识的就想奔过去。只是想起身旁还有崔护在,所以还是硬生生的将面上的欢喜之色给掩了下去。

学生见到夫子那自然是要行礼的。是以司马玥同崔护一起,恭恭敬敬的对着王隽行了个礼,唤了一声院长。

王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崔护负伤的那只手,随即便伸手递过了一个小小的青瓷瓶来。

“桑芪白。”他如是说,甚是简洁明了。

司马玥想起她上次武术课上爬树取苹果,手被划破的那一次,王隽正是用这个桑芪白给她敷的手,结果第二日她手就完全好了。记得那时莺时曾说过,这桑芪白是太原王氏一族不外传的珍贵药粉,传说可生肌活骨,无论多大的创伤,用了这个都绝对不会留疤。

而现下王隽居然拿了出来给崔护,这样看来他还是很大方的嘛。

只是没想到崔护却没有伸手来接。

“多谢。”崔护一面举起已经包扎好的右手示意给王隽看,一面很冷淡的就说着,“只是我不需要这个。”

司马玥在后面急的真是恨不能直接踹他一脚啊。

这崔护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论起来他手上这伤怎么都是因她而起的,所以绝对不能见着有这么好的药粉而不让他用的道理啊。

而王隽见他不收,也不再强求,只是唇角微弯,似是在笑,但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

司马玥一见他有将青瓷瓶收回去的意思,立时就上前两步,劈手自他的手里将青瓷瓶夺了下来。

而后她转身,不由分说的直接将这个青瓷瓶塞到了崔护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里。

“这个桑芪白很好用的,你回去用用看,管保明天你的手就会好。”说到这里,她抬头望着崔护,用很真诚的语气说着,“真的,崔护,你相信我。”

她亲身实践过这个桑芪白的嘛,所以自然是可以打包票的了。

崔护望着她,见她双眼亮晶晶的,其中满是真诚和期冀。

他原本是不大想受王隽的这个人情的,可是现下,他看着司马玥眼中的真诚和期冀,竟然就是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然后握紧了手里的青瓷瓶。

原本是触手生凉的瓷器罢了,可是现下握在手掌中,却是莫名的就是觉着很温润。

而王隽在旁侧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就连刚刚唇角勉强扯出来的那一丝笑意也没有了,目光也凉凉的。

崔护此时就低声的在问着司马玥,要不要他送她回去?

司马玥摸了摸鼻子,开始扯谎。

“我想起来我皇祖母刚刚说有事找我的,我就先不回去了,你自己先回去吧。”

一面又问着他是怎么来的。当得知他是骑马来的时候,又是各种嘱咐了一番他骑马要小心,千万不能再伤着了右手之类的。

崔护一一的应了,又低声的嘱咐了她几声小心之类的话。

与刚刚和王隽说话时的简洁冷淡相比,此刻的崔护简直都能算得上是个话唠了,而且还是个语气很温情的话唠。

而身在旁侧见证了这一幕的王隽目光已经不能用凉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冷。

冷入骨髓的那种冷。

崔护向司马玥交代好了一切,而后方才向王隽行了个礼,简单的说了一句学生先告退了,然后便转身走了。

王隽这次是连头都没有点,只是负手站在那里,表情看起来有点高深莫测。

司马玥则是望着崔护翻身上马,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而后方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出来。

在这过程中,王隽一直都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凉凉的望着司马玥。

而等到司马玥转身过来想和他说话的时候,却见他也不看她,直接抬脚就走了。

司马玥急忙去追他。

只是他看起来走得不快,实际上却是行步如飞,很快的就到了马车旁,伸手撩开车帘,直接就头一低进了马车厢。

而且随即还放下了马车帘。

司马玥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王隽这唱的是哪一出。

正坐在车辕上的承影跟随了王隽多年,自然是知晓自家公子这是生气的表现了。

他见司马玥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弹,又不敢开口说什么,生怕王隽待会一肚子邪火都出到他身上了。可是这般的在一旁干看着他又着急,只能用手势示意司马玥赶紧上车去安抚王隽一番。

司马玥接收到了承影的信息,正想提着裙子上车,忽然就见车帘被撩开了,王隽冷着一张脸看向她,语气冷峻:“还不上来?”

司马玥哪里敢迟疑,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车。

待她人一进了马车厢,王隽立时就将马车帘放了下来,冷声的吩咐着承影:“赶车。”

承影被王隽周身的低气压给压制的什么话都不敢说,老老实实的坐在车辕上开始赶车了。

而马车厢里的司马玥此时也被王隽周身的低气压给压制得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低垂着头,双手放在膝上,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一侧的位置上不敢动弹。

王隽瞧着她现下这副低眉敛目,乖顺无比的模样,再是想想她刚刚在崔护面前巧笑倩兮,关怀备至的模样,一时都有冲动恨不能将她拎过来,好好的责罚一番。

他紧紧的抿着唇,望着司马玥,可惜司马玥这当会压根就不敢看他,所以完全的就看不到他眼里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