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穿过眼前如瀑的黑发,柔顺丝滑。

王隽的眼神不由的就幽深了起来。

他的小公主啊,终于是长大成人了。

白净修长的手指在乌黑的发间熟练的绕来绕去,很快的,一个百合髻就绾好了。

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而后他自托盘里拿起了那支八宝簇珠白玉笄,稳稳的插在了她的发髻间。

随后司马玥起身,对着今日前来观礼的所有宾客行了个揖礼,而后便由莺时扶着回到了院长室换衣裙。

第一阶段的仪式就这么完成了。后面这样类似的仪式还有两次,所不同的就是每次依据正宾为她发间簪的发饰不同而随之要换一次衣裙。

她刚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采衣采履,现下王隽为她簪上了八宝簇珠白玉笄,她就要回去换上一套素衣襦裙,再出来由王隽给她簪上白玉响铃簪,而后换上曲裾深衣,最后再由王隽给她簪上那支点翠凤头步摇,整个笄礼仪式才算是真的完成了。

原本笄礼的所有流程,包括所有细节司马玥都是了然于胸的,只是现下王隽猛然出现,如一阵强风起,心湖荡起涟漪阵阵,她哪里还会记得这些细节?

好在还有一个莺时在。

她扶着司马玥进了院长室之后,有条不紊的吩咐着诗情和画意拿了素衣襦裙出来给司马玥换上。

画意在给司马玥换衣裙的时候,诗情却是拉着莺时到了一旁,附耳悄声的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

诗情和画意也是江陵王仔细挑选出来的丫鬟,武艺虽然是不及莺时,但一般的人也还是能对付几个。

所以刚刚她们两个发现有人偷偷摸摸的想进来对司马玥的衣裙搞鬼的时候,三两下的就将来人给打发了。

莺时听完诗情的汇报,一双秀眉蹙了起来,随之便轻声的说道:“今日是公主的好日子,断然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从中作梗。你们两个仔细些,务必守护好公主的所有衣物。”

若是在笄礼之时吉服被损坏,那传了出去公主必然会被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诗情重重的点了点头:“奴婢省得。姐姐只管放心。”

接下来莺时扶着司马玥进出院长室更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简直就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时时的关注着四周。

好在接下来的一切流程都还算顺利。

司马玥换好仪式上最后所要穿的曲裾深衣,出来对着李太后及庆隆帝行礼,李太后的眼中满是笑意。

“好孩子,”她亲自起身扶起了司马玥,眼角却是不由的红了,“当年你出生的时候皇祖母未能在旁边看着,这些年来也没能见着你一日日的如何长大,可现下见着你的笄礼,好歹也算是弥补了皇祖母这么些年的遗憾。“

说罢便拿了手帕子去拭泪。

她这一番话只说得司马玥心中也酸酸的。

“皇祖母,”她握着李太后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面上摆了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出来,“往后玥儿可会时时在皇祖母膝下承欢的,只要皇祖母到时别嫌弃玥儿吵闹才好。”

李太后只被她这几句撒娇的话给逗的笑出了声。

“傻孩子,皇祖母哪里会嫌弃你吵闹呢?倒是巴不得你日日在我那里住着,哪里都不要去呢。”

说到这里,她伸手拍了拍司马玥的手,抬头看了一眼旁侧,而后笑道:“今日得亏王院长给你主持了笄礼,你还不快谢谢他去?”

司马玥一听到李太后提到了王隽,下意识的就转头望了过去。

就见王隽腰背笔挺的跪坐在席上,正微微倾身在倾听庆隆帝说话。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望了过来,清隽的眉眼间霎时笑意弥漫一片。

司马玥只觉得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一时又擂鼓似的跳了起来。

她立时便转回了头来,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但两颊却是悄悄的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李太后是个过来人,她瞧着司马玥的这副神态,已然明白她这个孙女儿也是对王隽有意的。

只是昨日王隽曾一再对她提起,说是司马玥现下尚年幼,又是学业在身,婚约之事还是暂且不要对她提起的好。

李太后想了想,觉得王隽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若是知晓自己的文学夫子兼院长竟然是自己的未来夫婿,司马玥难免会在学业上不上心。所以还是罢了,等她完成学业之后再对她提起这事吧。

只是这个令人欢欣的秘密却要忍着不对别人说,这种感觉就犹如穿着一身锦衣却是行走在黑暗的夜里,竟然是无人得见赞赏,实在是有点憋屈啊。

所以李太后现下心里怀揣着这个不能说的秘密,再是望着自家动了春口心的孙女儿,面上的神情那叫一个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