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归记得应阴阳说过她爷爷瞎眼的经过。她走到应阴阳身边,说:“你以前说我爷爷的眼睛是在郑贵平死后,他的儿子郑大虎把我爷爷的眼睛挖掉的。刚才游老头说他找到我爷爷的时候我爷爷的眼睛瞎掉了,郑贵平带着人和枪追他到野山坳。”

应阴阳说:“游子回来的时候,郑贵平和郑二虎都死了。”

路无归问:“游老头看到的郑贵平是鬼?”她想了想,说:“不对啊,鬼和人不一样的,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应阴阳说:“追着游子进野山坳的那些人一个都没出来,郑贵平和郑二虎的尸体当天夜里也不见了。”

路无归皱眉,不解地说:“鬼?起尸?郑贵平他们要是起尸,那些民兵一定吓得屁滚尿流,不会跟着他们去追游老头。”

应阴阳诧异地看着路无归,似乎对她会想事感到很意外。他想了想,说:“五十年前的事,又是夜里兵荒马乱的看不清楚,也许是眼花认错了,也许是时间久了记错了。”

路无归问:“为什么说柳平村不是活人地界?”

应阴阳问了句:“你看柳平村像是活人地界吗?”

路无归扭头看向这天刚擦黑就冒起来的阴气,说:“不像。”坟地都没有现在柳平村的阴气重。

游道法死了,还有后事要料理。

应阴阳没再搭理又陷入思绪发起傻来的路无归,起身去帮着游家人料理游道法的后事去了。

路无归觉得自己有好多事情都不明白,想来想去也没有个头绪,干脆不想了。她见游清微、应阴阳他们都在忙,转身进屋去看蔡芬。

她的屋子里摆着法坛、挂着法布、布着符阵,蔡芬躺在七星阵中。她的魂灯明灭不定,似乎不太好。她见到庄富庆进来,说:“庄富庆,你守着这盏灯,别让它灭了。”她说完,连燃三道符,原本弱得像黄豆的魂灯的火苗终于拔高了起来。

庄富庆被路无归露的这一手惊艳了一下,他心想,二丫从小跟着许道公,想必是学到许道公几分本事的吧。他看游家人忙得一乱团,实在不好意思在这关头去麻烦他们放下老人的丧事不办去帮他找蔡芬的魂,焦心难捺,看到二丫像是有几分本事的样子,又隐约有几分希望。他问:“二丫,你有没有办法把蔡芬的魂找回来?”

路无归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去找吃的。

庄富庆看见二丫把从他家搬来的肉干全部塞进了背包里,又去翻出个水壶灌了满满一壶水装进背包里,再把今天画了一天的符放了一大半在背包里,其余的全塞在了衣服口袋里,把那几个衣服袋子塞得满满的。

路无归把法尺提在手里,她背好背包,转身对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庄富庆,说:“七天,离魂七天内能找回来就能找回来,超过七天,神仙难救。”说完就朝外走。

庄富庆看路无归这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赶紧追出去,问:“你去哪?”

路无归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找蔡芬的魂。”她走到院子中间,看到应阴阳,忽然想起一事,又折返到应阴阳的身边,找出一堆符纸递给应阴阳,说:“这有三道符,每种符每天燃一道。给蔡芬。”

院子里的其他人被路无归的惊动,纷纷看过来。

游清微和左小刺几步赶到路无归的身边。

左小刺问:“你要去野山坳?”她再探头看向路无归那塞得满满堂堂的背包,用手摸了下,发现不仅带了肉干还带了水,这明显是做了长期作战的打算。

路无归“嗯”了声。

游清微看了眼摆在院子里的装有她爸的棺材,又看了眼正在给她爷爷更换寿衣的房间,满心为难。所为游家唯一的活着的子孙,她不能在这时候撂下自己父亲和爷爷的丧事不管。她去过野山坳,知道野山坳有多危险,她信得过路无归的本事,但是路无归经常毫无预兆地不分场合地走神。她和路无归走阴,已经见过多次路无归在面对许多鬼怪还走神的情况。如果让路无归一个人去那样的地方,她不敢去想会有什么后果。她想了想,对路无归说:“小闷呆,你等我下。”说完,叫了声:“妈。”又对屋子喊了声:“小唐,乾哥。”把他们叫到一旁商量。

左娴说:“活人的事要紧,你去吧。小乾一起去,再叫上小刺。”

游清微说:“乾哥得留下,没他坐镇,我怕出事。”

商议妥当后,游清微对路无归说:“小闷呆,我和小刺陪你去。你等我俩几分钟,我们收拾一下。”

路无归说:“你要办丧事,我自己去。”

游清微问:“你自己去,如果走神发呆时出现危险怎么办?”

路无归被游清微问得哑口无言。

左小刺见到路无归带上吃的,不敢不带,跑去找庄富庆商量后,让小唐去庄富庆家搬了两箱肉干。

游清微的太极乾坤扇打鬼挺好,但遇到黄鼠狼、尸怪这些拥有实体的东西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把乾哥的匕首借走了。

应阴阳把路无归给她的三道天罡神雷符给了游清微,说:“省着点用,许道公剩下的最后三道雷符了。”